心锁
陶三上学时,被欺负是家常便饭,甚至女同学都敢拿他下手。他从来不吭声,更别说还手了。有一次,他又被几个男同学按倒在地,千方百计挣扎也难于脱身,涨红了脸在地上来回打滚。同学汪大军从同学的“魔掌”下救起了他。从此,他便寸步不离汪大军,像个跟屁虫。
陶三家里经济状况比较好,他总是偷着装些好吃的给汪大军。久了,他跟汪大军就像亲兄弟一般。
后来,陶三学习实在太差劲了,家人没法,就让他随爷爷在街上摆摊学修锁。几年过去,他继承了爷爷修锁的好手艺。不过,他还时常去学校给汪大军送东西吃。汪大军也常来他的修锁摊子玩儿。陶三经常露几手开锁的绝活,炫耀自己的能耐。
汪大军没读完高中,也辍学了。那年,他爸爸意外死亡,妈妈多病没有收入,只能靠帮人家干一些零活维持家用,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。不能读书的汪大军就在街上游荡,隔三差五地来陶三的摊儿上。陶三总是拿些钱给汪大军。
一天,汪大军满脸愁容,坐在摊儿前久不吭声。陶三就问,怎么了?汪大军说,我妈又犯病,都没吃的了。陶三看了他一眼,一声没吭就去抽屉里拿钱。汪大军一把按住,我不能老拿你的钱。陶三就说,你我是兄弟啊!
汪大军眼睛有些湿润了,说,我妈说了,你比我还要孝顺。陶三就说,我能挣钱就不能饿着咱妈。
但汪大军仍信誓旦旦地说,反正我不要你拿钱了,我要自己挣钱。陶三很高兴。
过了一会儿,汪大军问陶三,世上有打不开的锁吗?陶三就说,没有打不开的锁!
噢。停了许久,汪大军说,晚上帮我开个锁行吗?
行。陶三没犹豫就答应了。
晚上,陶三来到汪大军家。锁在哪儿?汪大军“嘘”了一声就拉陶三出去了。
两个人在街上漫无边际地晃悠,一直走到下半夜。陶三就说,回去吧,你不是让我帮你开锁吗?汪大军站在陶三面前,眼睛直瞪瞪地盯着他,锁在这儿!汪大军侧指着身后的一家小超市。
陶三惊呆了。过了半天,才支支吾吾地说,这可是人家的锁啊!
汪大军突然跪在了地上,我不能让我妈再受累了,你帮我开锁,我就拿点儿吃的,我保证不拿钱!
陶三脸刷地白了,浑身哆嗦。汪大军跪在地上不肯起来。
开锁后,汪大军说,你赶紧走吧,逮只逮我!我保证只拿吃的。
以后,陶三经不住汪大军的纠缠和下跪,就一次次地去帮他开锁,开完锁自己扭身就走。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,汪大军有些日子没来摊儿上了。陶三奇怪就去他家,见了他妈,才知道汪大军被警察逮去了。他妈一把鼻涕一把泪,骂汪大军不争气。陶三就留下一些钱,一声不吭地走了。
汪大军坐牢期间,陶三经常去看他。每次去,汪大军都会说,我没有说是你开的锁。陶三感觉心里沉沉的,觉得对不起汪大军。
两年后,汪大军出来了。那天,陶三接他的时候,汪大军在路上对他说,在里面我想通了,这年头他妈的没钱就是孙子!陶三不吭声。
汪大军没几天就找陶三,说出了他的发财计划,把陶三吓得哆嗦了好半天。说死,陶三也不愿意再跟他干违法的事了。没想到汪大军又如法炮制,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说了很多让陶三感动的话,并保证筹够了钱就去做生意,再也不做违法的事了。
陶三被逼得没法,就又去帮汪大军打开他想打开的每一把锁。
汪大军开始变阔了,头发油亮,成天穿着笔挺的西装,还买了一辆摩托车,经常驮着一些靓妹在街上招摇。陶三看他来到摊儿前,便不敢再用正眼看他了。
好景不长。汪大军又被抓走了。这次,他被判了5年刑。陶三去看他,说,你妈我来照顾。汪大军就说,我没说是你开的锁。之后,陶三就再也没去看过汪大军了。
5年又过去了。陶三娶了媳妇,还生了一个儿子,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挺滋润。汪大军似乎在他脑海里逝去了。
那天,陶三正在摊儿前忙着生意。突然,一个耳熟的声音让他像被马蜂蜇了一下。
汪大军出来了。陶三如惊弓之鸟,整日整夜不安。
果然,没过多久,汪大军又来找他。很久,陶三不说一句话。劝了几次,陶三都说,我不会帮你开锁了。汪大军很无奈,就没再勉强陶三。一天晚上,汪大军非要请陶三喝酒不可,喝得酩酊大醉,他拉着陶三来到一处人家,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锤子,照着门锁就砸。
你干什么?陶三惊恐地问。
你不帮我开,我就砸,大不了现在就进去!汪大军很疯狂。
陶三傻傻地站着,仰天号啕大哭。
第二天晚上,陶三领着汪大军来到一家银行的门前,对汪大军说,帮你做一把大的,以后再别来找我!陶三让汪大军在外等,自己打开了第一道门锁进去了。进去前对汪大军说,万一失败了,你先跑!
不一会儿,警铃大响。汪大军拔腿就跑。
陶三因盗窃罪被判3年。媳妇来看他,问他为什么干傻事。他流着泪说,我不进来,汪大军会永远让我帮他开锁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