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柳是我师姐,活得很極致,同时又是奋不顾身的真爱女神,与校草情感纠葛多年。
在杨柳朋友眼里,校草是恶魔,但杨柳不这么想,她认为爱上这样的男人是一种宿命。其实校草不是恶魔,他只是比较自私及自恋。这样的男人生活中挺多,比如台湾作家李敖。
李敖当年有个同居女友,叫刘会云,台湾大学才女,待他无微不至,负尽所有责任,秘书、打字员、资料员、保姆……同居两三年后,李敖爱上了胡因梦,对刘会云说:“我爱你仍是百分百,但现在来了个千分之千的。”刘会云退出。李胡婚姻只维持了不足五个月。刘会云问他:“我回来可好?”李敖说:“欢迎。”
很多年后,李敖出回忆录,提及刘会云,仍然推崇备至:“会云跟我度过一生中最长的隐居时期,知我最深,护我最力。”至于为什么两人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没能在一起,他没有说。有记者问起刘会云的下落,他语焉不详,胡乱应付:“不知道,好像嫁了个男演员,我不知道……”
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爱过她,也丝毫不关心她。他为什么对她念念不忘?也许只因为她是所有女人里对他最好的、最不求回报的——自恋的男人唯一能爱上的不是别人,正是能被女人这么无怨无悔爱上的伟大的自己。正如让杨柳欲罢不能的校草。
已经结了婚、过上幸福生活的校草为什么还经常去杨柳那里?也许是一种地主看护自己财产的心情。地主有一块发家之地,虽然成色不是上佳,也不是自己最爱的那一块,但他在那块地上发源、养伤、徘徊。在他心里,那块地应该永远属于自己。因此经常去巡上一巡,以强调他的存在感。
这种隐秘心理最集中的体现,就是每当他听说杨柳有男生追了,他就要来一次,结果杨柳就拒绝了那男生。听说杨柳要结婚,他就又来一次,杨柳就不结婚了——只要他愿意,他随时可以来检查,确认他在她心中地位的不可动摇。他心里一定很得意吧:你看,她永远都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。
自私的男人很多,但之所以可以自私成功,是因为有一个纵容他自私的女人——这些女人,通常都爱得如此软弱和卑微。
爱得太过卑微的人通常自我认知极低,杨柳有五六个异常出色的哥哥姐姐,他们夺走了杨柳父母的大部分注意力。杨柳几乎是在大人们的忽视与漠然中长大。杨柳对闺密说她只有跟校草在一起才有爱的感觉,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。这话让人悚然,让我想起心理学家埃里希·弗洛姆的一个论断:“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,那意味着那种感情根本不是爱。”这句话的心理意义是: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,唯有爱那一个人才能满足自己,那说明这个人心理是不健康的。
弗洛姆说:“爱,是一种很欣然的心理,一种内在的缠绵之情,一种积极的驱动力和内在相连,其目的是希望对方幸福、发展和自由,它让你感觉愉快,也让对方感觉愉快,但原则上它不是专属的,可以给予所有人。某人成为你爱的‘对象’并非偶然,因为总的来说你会爱这一类型的人,当属于这一类型的人刚好出现在你面前时,你就会爱了。”你会爱相同类型的人,这是人类爱的本质,如果一个人具备爱的能力,他这一生可能爱上不少人,只要是他爱的那一类人中的一个。而这个论断另一层深意则是,如果一个人只能从唯一的一个人身上才能感受到爱,那就不是爱,而是一种受虐狂。只爱一个人最深层次的心理动机是:“他们不能肯定自己的生命幸福、发展与自由,他们宁肯用双手奉上送给他们选定的施虐者。如此,他们就可以不用对自己负责,因为幸或不幸都有了债主。”他们终身在寻找主人,一旦找到这个人,就将一切双手奉上,这样他们就轻松了。因为他们终于不用面对自己的人生,不用面对内心的荒芜。他们的幸福很简单,取决于“主人”的怜悯,当他爱你,便春暖花开;当他不爱你,世界坍塌。
所以,杨柳总是不快乐。受虐者的悲剧是她永远无法脱离自制的地狱,最重要的是,她根本就不想。此外,受虐者和施虐者总是成对出现,他们形成不离不弃的共生关系。因为两者本质相同,彼此都是无法面对自己人生的人。施虐者只爱被他主宰这个事实,他从来不会真正爱上受虐者,他需要使受虐者感到痛苦,从而加深自己生存的价值。这是校草为什么屡次要在杨柳可能展开新生活时,来找杨柳的原因。
与其说杨柳一辈子被这个自恋的男人攥在手心,不如说她一辈子被无法自爱的自己放逐在没有爱的荒原里。痴情不是真的爱,因为真正的爱绝不是折磨自己,更不是让别人折磨自己。真正的爱是让爱人幸福,让自己快乐,是知道应该何时翻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