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孩子,快点寄钱回来,妈妈需要一件冬衣了;孩子,把钱寄回来吧,爸爸需要一个电视机。”这是一位母亲的唠叨和催促,不到20岁的儿子,远在东京闯荡。苦苦维生。
几乎每个月末,母亲就要打来电话,让他赶快寄钱回家。说家里快断粮了。妈。您怎么这么急啊。在电话里。他有些烦躁了,对母亲也开始躲避起来。他暗暗埋怨母亲心狠,不知道儿子谋生的艰难。有一年,母亲的生日到了,父亲要他回家,他没有回去。他怕面对母亲的目光。
他出生在日本一个做弓箭的传统手艺人家庭,二战结束后,他和家人改做油漆匠,经常和父亲一起去给人刷油漆,身上总是沾满污迹。童年的生活。辛酸而压抑。有一年圣诞夜,姐姐兴冲冲地买回一个圣诞节蛋糕回家庆祝,却被父亲一脚踩碎了,还大骂,过啥圣诞啊。
他和父亲彻底决裂了,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庭,他感到自卑和痛苦无涯。他一个人去了东京闯荡,先后做过洗碗工、出租车司机、拳击手、脱衣舞秀场服务生、电梯工等最底层的营生。在那个光怪陆离的城市,他学会了酗酒、粗俗和尖酸刻薄的生活,他还过着放荡不羁,声色犬马的日子。一点不多的收入,早被他花得精光。他这样的生活。传到了母亲那里,母亲揪心了。她问儿子,我生养了你,你也该尽孝了吧。母亲说,必须按月给她寄钱,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。
他只好遵守对母亲的承诺。把一部分钱寄回家。偶尔邮寄得晚了些。母亲便会打来电话絮絮叨叨,甚至破口大骂。在心里,他对母亲也有了怨恨。他恨,出生在那么贫穷的家庭。
23岁那年的春天,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,你母亲去世了。他心里一怔,眼泪流了下来,同时也在心里喘了一口气,也好,从此以后,再没人催促他寄钱回家了。他不想回家给母亲吊丧。还是一位朋友劝告他,回家吧,去看你母亲最后一眼。
在母亲的灵堂,父亲塞给他两件母亲的遗物,一封信和一个存折。母亲在信上这样说:“儿啊,妈就知道,你是一个生性放荡,不知道怎么安排生活的人,妈担心你今后连饭也吃不上,妈把你寄回来的钱。加上妈自己的积蓄,全给你留在这个存折上了,一共是1000万日元。”他一头跪在母亲遗像前。号啕大哭起来“妈妈……”
1997年,他导演的电影《花火》获得威尼斯影展金狮奖及蒙特利尔影展最佳导演奖。2007年,威尼斯电影节颁发给他“导演万岁奖”。他是该奖项的第一个受领者。在那次颁奖会上,他拿出了母亲当年智下的存折,说,30多年了,他一直没有用过存折上的一分钱,因为这是母亲给他留下的生存之道。在他事业陷入绝境、迎来曙光、风光无限时,母亲的存折,是他永不枯竭的源泉,因为母爱的源源流淌,才让他在艺术生涯中,成就了自己。全场落泪哽咽,为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积蓄的爱心。
这个人就是日本的画家、电影导演、演员、电视节目主持人、相声演员、大学教授北野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