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换上一身紧身的红色皮装,扑一层淡蓝眼影,丹唇再抹上透明粉色唇膏,对镜浅浅一笑。
对于一个杀手来说,出手,也就是赴死!生死的距离也只是剑影闪过的那一刹那。她留在人间的应该是最艳丽的美!因此,她不愿懈怠每一次装束。
杀人,于她来说,很平常,好像掐一株草,摘一朵花。
因为她是杀手。
3月18日,桃花纷飞时节,她十八岁生日,从此成年,走入最美的花季。当然,最重要的,是师父礼物——让她成为真正的杀手!之前,她所刺杀的无非是木头草人,小猫小狗。
江东富豪钟林便是师父送她的礼物。
这是她手中的资料。
她选择了桃源湖。
桃源湖人烟稀少,易于下手,便于逃逸,且风景优美。能于此处向一风流男子进攻,乃人生之幸事也!
日子很好,天气很好,心情也很好,她没有理由不去杀一个人,那一个碧湖边上的风流男子。
临走,她向师父拜了三拜。
除了师父,她别无牵挂。
她没有父母,她只是18年前师父在桃花林里拾的一个弃婴。那时,桃花正艳。
18年来,师父只教她一种本事——杀人,怎样杀,怎样杀得完美。
她还学到了一手绝招,如何让被杀者享尽幸福而死,或受尽折磨而死。
至于为什么要杀人,师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,只告诉她这个人该死,那个人也该死,没有原因。
桃源湖的风光美得透明,不染一丝杂质。百柳比翠,万桃争红,湖水映着阳光,似是撒了一湖晶莹的珍珠。
钟林着一身洁白的休闲服正坐于湖前独自垂钓,潇洒,也有些孤寂。他的两位保镖在不远的草地闲荡。
她倚着岩石,抚弄着一枝白桃花。
透过半月形的石孔,她正好看到他的侧面。这个位置不好下手,但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坚挺的鼻子,宽阔的前额,线条坚毅明朗。偶而,他会抬眼望向前方,神情深邃。
这样的男人应该有一个好归宿。
两枚纤细的绣花针在她细嫩的指间磨蹭,沾染了几丝温暖的香汗。
让我送你上天堂吧。她选了桃色那枚,盈盈一笑,玉腕轻扬。
钟林突然感到脖子一丝冰凉,好像一枚冰针融入了体内,道不尽的惬意。
他仿佛看见老母亲坐在灯下打毛衣,老父亲吸着旱烟眯着眼慢慢地享受。
他还看到了心爱的文文从湖面走出来,洁白的长裙沾惹了数不清的珍珠,随着裙摆的飘动而簌簌跌落。
林哥哥……文文张开双手,声音比黄莺的歌声还好听。
文文!你来了?你不骂我了么……
钟林幸福得浑身颤抖,站起身,向湖心的文文扑去。
董事长,你干什么啊……两保镖惊惶失措地跑过去。
他怎么会发癫呢?难道他也吸毒?
不可能!贩毒的怎么会吸呢?一定是着道了!
贩毒?她停住了脚步。
世上所有人的都有理由得到善终,唯有贩毒者!他们不但腐蚀人的身体,还腐蚀人的灵魂!这是18年来师父对她说的唯一的因果关系。
据说,师父的丈夫死于毒品。
她双眸射出冰冷的寒气,抽出那枚黑色绣花针,玉腕又是一扬。
正走向甜蜜的钟林突感万蚁挖心,身体里似有无数的小利爪争先恐后地抓、爬、咬、刺……他一会儿哭、一会儿笑,满地翻滚,胸前的衣服都被扯烂了,黑红的液体纵横奔涌。
她冷冷一笑,转身离去。
忽然,眼前红影一掠,一枚红针倏地没入眉心。
她酸软在地,像一瞬间就被抽去了骨髓。
她缓缓地抬起头,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黑衣女人!
师父!
小贱人!刀疤女人看也不看她,从她身上一脚跨过去。
哈哈哈!钟队长,没想到你也有今天!死在自己女儿手里!刀疤女人走到钟林面前,盯着他恶狠狠地说,我养她十八年,就等着今天!
钟林慢慢地站起来,也盯着她,一字一顿地说,法网恢恢!江东最大的女毒枭,再恶毒再狡猾,今天插翅也难飞!你看——
四周突然警笛大鸣,几十支枪口对准了刀疤女人。
春儿——
钟林艰难地挪动脚步,咚地又重重摔在地上。
他慢慢地向前伸出双手:春儿,对不起!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……
她满面泪水,忍住全身的酸痛,摸出一根小银针,咬破手指,用红红的鲜血把银针浸红,玉腕再一次轻轻扬起,像划过一道美丽的彩虹。
钟林只感到胸口一热,全身的蚂蚁顷刻消失了。
白桃树下,红得耀眼的春儿靠在爸爸的肩头,笑得好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