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一闪而过

现在想起来,有点可笑了。一闪而过的感情,怎么会可靠呢?

就这样一闪而过

妻子临走那天对我说,你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?我说,你以为我是克林顿?妻子笑了,她好像对我很有信心。妻子指的是,我和小兰。

作为我们的房客,小兰已经在这儿住了两年。小兰是扎进人堆里就很难再找到的那种女孩。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,不黑不白,都二十好几的人了,偏偏隔三岔五地会在鼻子两侧长出些青春痘来。总之一句话,不是那种容易让男人想入非非的女孩子。并且,她经常会跑到我的书房里蹭我的咖啡喝,这让我觉得很亏。

在机场,我一边挂念着半小时后的球赛,一边口是心非地对妻子说,老婆,我舍不得你走啊!妻子把樱桃小嘴凑到我的耳边,轻声说,呸。

妻子要为公司的业务在新加坡呆上半个月。也就是说,这半个月的时间里,我完全不必饭前洗手睡前洗脚,可以躺倒在沙发上看伟大的英超联赛,可以一顿饭喝上三瓶啤酒。想起即将到来的快活的小日子,我几乎幸福得颤栗。

妻子和飞机一起飞上蓝天,我急忙搭上车飞奔回家。打开房门,小兰正坐在沙发上喝一杯热咖啡。

她大言不惭地说,你怎么不买雀巢喝呢?这种意大利泡沫,真难喝!

我一边打开电视机,一边说,对不起,让你受苦了。

确实很爽。除了接到一次妻子的骚扰电话外,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婚前的幸福时光。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,晚上,我煮了满满一盆爬虾,然后守着一堆啤酒让小兰陪着我看英超。这让小兰很是不满,因为她喜欢的是李亚鹏。但因为没有妻子的声援以及有了爬虾的引诱,她只得违心地坐在那里,气嘟嘟地吃着爬虾并抽空喝上一口我的啤酒。慢慢地,她自以为看出了门道,扯开嗓子喊叫。

中场休息时,我说,小兰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?邻居们听到了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?

于是小兰又一次气嘟嘟地撅起嘴。我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她,小兰,咱们约法三章好不好?第一,你不准进入我的房间。第二,你的房间我可以自由出入。第三,你必须把茶几上的瓜子皮呀苹果核呀香烟嘴呀按时清扫干净。第四,不准动我的咖啡。第五……

小兰没让我继续说下去,她抓了一把空虾壳,塞进了我的衣领。

当晚我头疼欲裂,腹如刀搅。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兴奋过度或者喝酒过多,但马上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,因为我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喝上一口水。于是我开始呼喊小兰,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嗓子传出,一下子理会了鬼哭狼嚎的精辟。

小兰在她的房间里问我,吃多了撑着了?我说,我快不行了。

小兰穿着睡衣跑过来,这让我深感惭愧,因为那时我只穿一条短裤,露着两条丑陋的长满黑毛的干巴腿。我记得小兰说,你不是装的吧?怎么会这样?然后我就人事不省。在我最后一丝意识尚在时,我对小兰说,哥哥先去了,写字台的抽屉里,还有两包雀巢。

我睡在床上幸福地哼哼着,小兰坐在旁边,给我剥一只桔子。昨夜我的尖叫划破长空,后来在医院里,我及时地醒来,却精神抖擞。小毛病,大夫说,肠炎而已。

小兰有时拿毛巾给我擦擦手,有时拿个小勺喂我一口牛奶,鞍前马后,服务周到,招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当晚我又一次低烧,小兰给我吃退烧药,拿浸了冷水的湿毛巾为我擦着全身。甚至有一次,她竟然红着脸想擦拭我的肚脐,被我严厉制止。

我折磨小兰一会,睡一会。小兰却只能趴在床边,瞪着一双警惕的眼睛守护着我。从吃爬虾到现在,两天了,小兰竟然没有睡过,我突然有了一丝感动。

半夜里我醒来,看见小兰正近距离盯着我,一双大眼睛扑腾扑腾地乱跳,像当初情窦初开的妻。我蹦起来,却被小兰按下。她的手紧紧地按着我的胸膛,温暖滑润。

小兰说,好好休息,别乱动!但我不能不动,因为我突然觉得,如果再这样被她按下去,我可能真的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。我蹦起来,说,哥哥想去洗手间!

妻子打来电话,告诉我她在新加坡过得不错,并给我和小兰买了小礼物一二三四。最后妻子问我,你这几天没事吧?我说,没事。有什么事呢?妻子说,你小心点,如果做了什么坏事,看我回家后不收拾你!我说,老婆,我爱你。

我这是肺腑之言。我真的爱我的老婆,特别爱。因为她,我即使是真的唐明皇,也会坚持一夫一妻制。

小兰问我,你真的好了吗?我马上做了一个前空翻,我说,你看,身体棒着呢!小病小灾的,害不了我。

我真的好了,小兰却病倒了,上吐下泻。据楼拐角门诊部的大夫说,她是累病的。具体说来,就是身体虚弱加疲劳过度。那么,我就成了罪人。

我为小兰开罐头,热牛奶,买杂志,仿佛成了她的仆人。好在她没有发烧的迹象,不然的话,我怕自己真的不能做到像柳下惠兄弟那样洁身自爱。

晚上小兰说,你回屋休息一下吧,有事我喊你就行。

我不敢回去。小兰那么虚弱,我怕她到时连喊的力气都没有。所以就靠在她的床边,近距离地盯着她看,像前天的翻版,只不过,主角对调。我突然发现她其实挺漂亮,长长的睫毛很像我小时候抱过的布娃娃。于是就产生了想摸一下的冲动,手抬起来,却不敢再向前伸去。

小兰突然睁开眼,她吓了一跳,你想干什么?

我又一次蹦起来,然后说,哥哥想去洗手间!

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。从老婆走的第二天开始,我病了两天,小兰病了四天。又到星期天,我和小兰难得做到了两个人都身心健康。

小兰说,还看球赛么?我说,别了,看李亚鹏吧!小兰于是激动得小脸通红。我坐在旁边,拿一本书,有一搭没一搭地看。

小兰说,你很善良。我羞愧得差一点从楼上跳下去。

我认为,真正善良的,是小兰。我有点纳闷,怎么三年来,我就没有发现她的善良呢?

李亚鹏哥哥让我睡意朦胧,后来我就睡着了。醒来后,我发现自己不知羞耻地躺倒在小兰的腿上,身上多了一条毛巾。

小兰仍然在看电视,我觉得这样很舒服,就装模作样地继续躺在那里,竟然又一次睡着。

然后醒来,已是天亮。小兰仍然坐在那里,头靠在沙发上,像个美丽的布娃娃。

我发现自己梦中的涎水,湿透了小兰的裙子。

今天既没有李亚鹏,也没有英超联赛,于是小兰租来了影碟,恐怖大片,两个人猫在一起,关了灯看。女鬼将某公子的心脏挖出来吃掉,小兰“哇”了一声,抱着我。

我认为这是阴谋,小兰的阴谋。我的分析是有道理的,因为女鬼早已被道士绳之以法,而她却仍然抱着我,好像要抱一辈子。可笑的是,我竟然希望这场阴谋继续下去。

小兰抱紧我,我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柔软,甚至,她的呼吸。当时我想,堕落一下算了。

我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,然后跟她说,晚安。回到了自己的卧室。最后一刻,我放弃了。因为,我想到了远在新加坡的妻子。

小兰在她的房间里哭泣,是一种淡淡的伤心。

我想,明天,她可能就会将这件事忘掉。

妻子突然回来了,在离她本应的归期的前一个星期,她回来了。那时我和小兰正在吃饭,她进来,拥抱我和小兰。我热泪盈眶,我说,亲人,可把你盼回来了!

这是真实的情感流露。因为我担心的是,如果她再不回来,我和小兰,会不会一起滚倒在某一张床上?而那无疑是一种罪恶。起码我看来,那是的。

妻子的归来让小兰兴奋得要死,我知道她不是装的,她和我一样,有一种彻底的放松感,如释重负的那种感觉。这种感觉,太棒了。

半年后,小兰领他的男朋友给我们看,一个傻啦吧唧的大男孩,只知道微笑。小兰靠着他,幸福千千万。小兰要和她的男友同居去了,那天我和妻子一起帮她收拾东西。送到门口时,小兰嘤嘤地哭。她跟妻子告别,然后转过头对我说,谢谢你。我说,谢谢你。

妻子说,你们两个,酸不酸?妻子当然不知道这句“谢谢你”的涵义,那是我和小兰的秘密,我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。

几个月后,妻子枕着我的胸口,她说,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提前回来吗?

我说不知道。

妻子说,我在新加坡,差一点爱上一个男人。如果我再不回来的话,也许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她说,其实她只是把那个人当成哥哥,但有那么一刻,却差一点爱上他。现在想起来,有点可笑了。一闪而过的感情,怎么会可靠呢?

听到这里,我出了一身冷汗。

我说,也谢谢你,老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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