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张官银

清朝顺治年间,黄州有个叫严鑫的瓷窑主,为人奸诈,最能投机取巧算计人。这年,有个叫张子春的景德镇瓷匠,一路来到黄州找活干。严鑫听说他有一手烧瓷绝技,便热情地说:"张师傅,请到在下瓷窑做个掌火师傅吧。工钱每年2百两银子,如何"张子春看给的价钱不低,就爽快地答应下来。

一张官银

张子春烧瓷技艺高超,还是个实诚人,干活卖力气,帮严鑫烧出了"百级纹"、"透玲珑",还有"雨过天晴"等上品瓷器。严鑫百般讨好他,开口称兄道弟,一天一张笑脸,最后把配方和绝技都骗到了手里。

转眼到了年底,张子春对严鑫说:"严老板,眼看过年了,在下想结账回家过年,年后再回来效力。"严鑫痛快地说:"行出来一年了,是该回家看看了。"他嘴上这么说,却迟迟不给工钱。

这天,严鑫让家人摆了一桌酒席,他笑着对张子春说:"张师傅要走了,在下聊备水酒饯行。请入座。"东家如此厚待下人,张子春感激地坐了下来。他酒量小,人又实诚,两杯酒下肚已面红耳赤。严鑫还一个劲劝酒,不一会儿就把张子春灌倒了。严鑫诡秘地一笑,从檀木钱匣里拿出一张千两官银票,抓起张子春的手,在银票上按下了手印,然后叠起来塞进他怀里。这时,家人朱六拎着扁担来到房中,严鑫转身出去了。

朱六端起一杯冷茶,泼到张子春脸上,他一下子惊醒了。张子春看着朱六,惊异地问道:"朱六,这是为何"朱六冷笑一声,说道:"张子春我家老板待你不薄,你却偷他银票,且问你这是为何"张子春浑身打了个寒颤,酒全醒了,急忙说道:"在下从不曾偷东家的银票,这等诬赖好人万万使不得"朱六一把从他怀里掏出那张银票,摇晃着说:"诬赖好人,这是什么上面还有你的油手印呢"张子春傻了,呆呆地看着银票,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这时严鑫走进屋里,装好人地说:"子春,见财起意,偷窃主家,实在不该呀"说罢摇摇头,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,又说道:"知人知面不知心。算了,念你出力流汗一年,拿10两银子回家吧,在下也眼不见心不烦"朱六也在旁边狠狠地帮腔说:"不是主家慈悲,轻则杖责,重则治罪,还不快滚"说着推推搡搡,把张子春撵出了大门。

严鑫设计撵走张子春,省下2百两银子,心里美滋滋的,坐下又吃喝起来,直喝得酩酊大醉,方才抱了个檀木盒,由朱六扶进内室躺下了。

朱六是个赌鬼,忙中偷闲,上瞥檀木盒没锁,当下拿了那张千两银票来到赌场,不到一个时辰果然赢了百十两银子。

朱六见好就收,揣起银子,哼着小曲往回走。路过一片黑松林时,突然林中跳出个蒙面人,一脚踢倒朱六,喝道:"小兔崽子老子是飞盗雷英,想活命就把银子拿出来"朱六吓得屁滚尿流,忙低声讨饶:"爷爷饶命,银子都给你。"说罢拿出银子和银票,递上前去,蒙面人一把抢下来,扬长而去。朱六没了银票,想想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,只得也转身走了,从此流落他乡。

严鑫酒醒后,一看银票没了,朱六也没了,立刻断定是他偷走了,气得大病一场。

花开花落,转眼过去了6年,严鑫用张子春的配方和绝技,烧出的瓷器远近闻名,攒了上万两银子。

这天,黄州来了一个名叫王潜的四川客商,长得又黑又胖,一口川腔。他来到严家瓷器店,拱手说道:"严老板,在下慕名而来,欲买5百件上品瓷器。在下初到贵地,人生地不熟,还望多多关照"严鑫当即也拱手还礼,通了姓名,满脸堆笑地说:"王老板大驾光临,敝店蓬荜生辉。请"说着将王潜让到上房,家人早已摆上一桌酒席。
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严鑫笑着说道:"在下初次与王老板做生意,5百件上品瓷器只收50两银子,送王老板一个大赚头"王潜一听严鑫给的价,比市面上低了差不多10成,大喜过望,连连说道:"严老板真够朋友,真够朋友"两人越谈越投机,严鑫见王潜已经醉了,命人将5百件下品瓷器搬上来,请他过目。王潜看也不看,摆摆手,酒气熏天地说道:"在下信得过严老板,不必验看,封箱即可。"然后拿出一包银子,又说道:"此乃50两银子,还望严老板写张收契,以备路上官府盘查。"严鑫提笔"唰唰唰"写了收契,签上名字,交给了王潜。王潜一抱拳,说道:"多谢严老板盛情款待,后会有期"说罢,带着瓷器上路了。

王潜走后,严鑫得意地打开银包,眼前顿时一亮,原来包中还有一张5千两官银票不用说,这是王潜喝多了,把这张银票忘了。严鑫怕王潜醒酒后回来找,忙把银票叠好揣进怀里,又将银包原样包好。

严鑫正暗自得意,两个衙役来到瓷器店,对严鑫说道:"严老板,现有外地客商王潜告你骗买骗卖,跟我等到县衙走一趟吧"严鑫心里有鬼,闻听此言忽悠一下,转而又一想,银票不会说话,官府又能怎样跟着两个衙役便来到县衙大堂。

县令马大人升堂问案,说道:"严鑫,瓷器商王潜告你以次充好,骗卖5千两白银,可有此事"严鑫跪在大堂上,忙辩白道:"大人,小民冤枉小民5百件上品瓷器只卖他50两银子,并非5千两"马大人一拍惊堂木,喝道:"刁民胡说这收契上明明写着收银5千两,还敢抵赖"衙役拿过字据让严鑫看了,严鑫见"十"字上面被加了一撇,果真变成了5千两,不由高声喊道:"大人,小民冤枉,这收契分明已被改过"马大人又问王潜:"可有此事"王潜不慌不忙,磕了一个头,说道:"大人,绝无此事。小民亲手将5千两官银票交给了严老板,大人如若不信,小民的银票就在严老板怀里。"马大人立即令衙役搜查严鑫,果然搜出了那张5千两官银票。严鑫忙又辩白道:"大人,这银票是小民自己的。"王潜一笑,说道:"大人,小民交予严老板银票是在酒席上,银票上面留有小民的油手印,请大人查验。"衙役打开银票一看,果然有只淡淡的油手印,衙役把王潜的手按在上面一比,丝毫不差马大人恼了,怒喝道:"大胆刁民严鑫人皆传你行商不端,刁奸油滑,如今铁证如山,还有何辞"严鑫情知自己落进王潜圈套里,却无从辩白,瘫软在大堂上,浑身筛糠般哆嗦。马大人判道:"严鑫不法奸商,骗买骗卖,责令退银5千两,罚银5千两退堂"说罢拂袖而去。

严鑫赔了万两白银,从此倾家荡产,一蹶不振。

原来,王潜乃是川中瓷窑主。6年前张子春被严鑫用计赶走,途中恰遇王潜,被他救起,留在身边。这次王潜到黄州做生意,借机惩治严鑫,为张子春报了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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