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是部连续剧

一直以为,父爱不能跟母爱比。可自从父亲走了,时常忆起他时,我才意识到父爱是一部连续剧,一时半会也播不完,只能分集进行。

父亲是部连续剧

父亲唱红脸。小时候,我很淘气,父亲打我,一旁的母亲很心疼,却不敢求情。父亲的鞭子似乎没有理由停下来,一鞭接一鞭,直到我大哭求饶,才停,可他转身对母亲发无名火。母亲不吭声,只察看我身上伤不伤得厉害。晚上,我偷听到父亲在责怪母亲没过来抢鞭子,让他把我打狠了。母亲说:“你那么舍得打,我哪敢劝啊?”父亲说以后对孩子,就得一个唱红脸,一个唱白脸。

父亲的尾数。父亲一向工资只留点尾数,其他的都如期交给母亲。我们兄妹想吃点零食,或琢磨着买个玩具什么的想要零花钱,向母亲张口,基本上得不到满足;可转头向父亲伸手,父亲很给面子,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钱包,打开,抽几张角票块票递过来。即使是在一旁虎视眈眈没开口的孩子,父亲也绝不像孔乙己“多乎者不多也”般吝啬,而是倾囊而出,见者有份,皆大欢喜。父亲的“尾数”也就瓜分掉了。

父亲的加班费。有一年国庆节,在县城的父亲没回来,他值班三天。没想到,我被开水烫了双脚,脚背全是水泡。母亲给父亲打电话,父亲连夜往家赶,走了几十里夜路,一进家门,已天亮,他啥也没说,小心翼翼背起我,往医院赶。当护士给我吊好点滴瓶后,父亲才把裤腿卷起,让护士给消消毒。此时,我看到父亲的脚皮开肉绽,手也擦破了皮。原来,父亲摸黑走路摔了一跤。那次,父亲的加班费,就成了我的医药费。

父亲盖房。父亲单位集资建房,本来按他的职务可住二层或三层,可他只选了个一层。一层既潮湿,又采光不好,他就瞄准可在屋后加盖两间房,让他惭惭长大的闺女有闺房,儿子也有私人空间。他一锤定音,与母亲要了暗无天日的那间卧室。一住,就是一辈子,永远与舒适的住房失之交臂。

父亲的稿费。据说父亲写过一篇回忆录,收集在家乡的《文史》里,得了50元稿酬。那是父亲一生唯一的一笔稿费。他自己没享用一分,先给母亲买了一双鞋,剩下的全给我们交了学费。

父亲出马。我本可进父亲单位的,可我执意要外出闯荡,进了一家电视台做实习记者。结果不到一月,我闯祸了,将人家的摄影机掉进了水里,打捞上来已是废品,要承担赔偿。我灰溜溜地回到家,以为要挨父亲训的,可父亲直接去给我了了这事。

还有,父亲陪读、父亲兼职、父亲采药、父亲的硬道理……原来父爱那么多,说不完,也道不尽,点点滴滴,连续成集,且集集关联,牵肠挂肚,就是一部长长的亲情连续剧,在儿女记忆的荧屏,反复重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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