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,毕业前夕,他们有了矛盾与争执:妈妈要女儿回到福州,因为家乡关系多,以后事业拓展比较有保障;男友耿易男却要她留在北京,有家大网站早就想签他……就这样,一时谁都说服不了谁,谁也都妥协不了,爱情的瓶颈第一次真正考验着两颗曾经单纯快乐的心。
在妈妈的强势主导下,林洋只好背起一袋袋的记忆,无限留恋地上了父母从千里之外开来接她的私家车。
她祈望着在自己上车的那一刻,看到男朋友飞奔过来,挡住她家的车,然后打动爸妈的铁石心肠。可是,他一直没有出现。前一天林洋在最后与他通话时,曾故意透露过这个情报的。她心里一直对自己说,只要他再坚持一下,她的坚持就可能全盘瓦解。
她不死心,摇下车窗再回头看看,一路上都是提着行囊送别的人群,他们依依惜别,他们把手言情。可是,独独缺席一个他,那个教她正确发出性感卷舌音的北京男孩,那个喜欢在树下陪自己打羽毛球的男孩。
回想大一的第二学期,那个春天,那个生日,林洋真的很幸福:先是接到妈妈通过邮局订送的鲜花和蛋糕,邮差刚刚走,不到一分钟,同学耿易男就捧着鲜花进来了。“你怎么知道?”林洋满是惊喜。他笑着,答非所问:“生日快乐!”后来,他才告诉女友,自己暗恋她多时,却没有机会表白,后来他就研究她的电子邮箱上的四个数字“0411”,断定那一定是她的生日,就这样冒险买花送上来。“万一猜错了呢?”在一个月色朦胧的晚上,林洋嘴里咬着一根青草问他,他说:“我愿意冒这个险。我喜欢破釜沉舟的爱情。”那铮铮豪言犹在耳旁,那个父母下岗没有钱交学费的男孩为了给她买生日鲜花,居然偷偷地卖过一次血。可是,关键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出来挽留她呢?他那所谓的破釜沉舟的爱情呢?
回家的路上,林洋的心里不断这样问着。越想越气,也渐渐“想通了”,于是,她换了发型,换了手机号,废了旧邮箱,立即上班,自我疗伤,后来就听到有同事唱《同桌的你》……可是,当看到有人在木棉树下打羽毛球时,她才发现自己的痴心根本就没有把记忆的花草“埋”干净,更不用说“想通了”。她越来越想他,可是,如果自己不主动打电话给他的话,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新号码的。她是个被动而骄傲的女孩,她的成长路上,只有别人等她,从没有过自己找别人的时候。现在,她有强烈的想要改变这一角色定位的愿望,可是,又拿不出勇气。
一晃就过了新年。终于有一天,她在公用电话亭里试着拨了耿易男的电话,只是想看看他是否也换了手机号,结果通了,他在电话那头不停地叫着:“哪位,哪位?”看对方没有反应,他一下就明白是谁了,于是大声喊:“阿酒阿酒,我在福州!我就在福州!”林洋的泪水就这样簌簌落下,仍然没有回答,只有止不住的哭泣。“阿酒”是易男为她起的,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呼唤了!
她再也忍不住了:“是我,是我啊!你在哪个宾馆?”这个时候,林洋还以为他只是来福州出差,她哪里知道耿易男为了找她,花了多少心力。他摸索着找到了她过去写信回去的地址,可是那地方早已拆迁,不留一丝的消息……耿易男只好茫然地等着,多少次揪心地想:也许某一天,比如她结婚前夕,会给自己打个电话通报一下,所以他不敢换号码。其实,林洋走后,他就后悔了,发疯一样地想她。他辞了北京的那个美差,追随南下,先在福州一家公司里打工,一时找不到她,就只好守株待兔。半年过去了,他焦急,但是相信自己爱的人会有心灵感应,一直使用北京登记的手机号,为的是等到她的电话。
他的手机是长途漫游,他的爱情也是流云般漫游。终于等到了朝思暮想的电话,他们放下电话,向约好的福建省政府狂奔而去。因为他们都害怕等会儿找不到对方又失去联络,所以要约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,而省政府是个很放心很大的地方,的士司机是不会带错路的。车在轮上跑,而他们的心是带着翅膀飞。
在省政府戒备森严的门口,他们像失散多年的朋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。持枪的警卫,拥抱的情侣,这样的画面,神圣而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