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只是你手中的一粒沙,那我宁愿化作棋,倘我不过是那把枯草,又何故如此。
当江湖都纠结在那个雪夜叱咤风云的肩头弓和轻背弩的最后一战,轻背弩是如何倒在血泊中,以及那晚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手里剑的去向时,我和弯刀大侠早已在茶馆守了三天三夜,等待探子从前方传来最新情报。我用不曾想的各样方式和弯刀大侠探究了数季转换,直到探子再也不来,前方的消息也渐渐不准确时,我劝回了弯刀大侠,只剩自己一人留在这里寻觅。这样过了一年、二年、三年,眼见着一场又一场雪将村庄覆盖、消融、再覆盖、再消融,眼见着天桥下的说书的把段子换了又换、改了再改,直至今日没有段子也仍要在天桥下瞧瞧转转,仿佛一个精神迸发,就能从桥缝里挖出来什么一样,这时我便才晓得那个金日已真的随时间流去了。
打道回府,路上乔装打扮一番竟也没人识得,只是今日这回程路上,见一侠客和一女侠在雪地中丝缠起来,几句话不对口便要论个输赢。说着只见那侠客一个千斤顶将女侠撸起掠过头顶,一记重摔将其甩到地面,女侠受了辱这时也不甘示弱,三百六十度大回旋之后从地上矗立立起,头接近地面使出了回旋腿将侠客退至两米方外,见敌人远了,女侠又一个箭步冲出,到侠客跟前时凌空一跳,飞起一记膛腿踢了出去;侠客招之不及后退几步,女侠见状说道“本该将你踢出丈米之外,岂料今日掉落你这圈套,不得志之竟也忘了绝学之力。”侠客听闻此话后想到自己有伤在身,且刚那一踢已至口吐鲜血,再前去恐难招架,果未敢上前,便也开口回道“今日姑且放你一马,待来日再整治你这顽孽。”说罢后退几步,转身一个疾驰,定眼再看时已是数丈之外。女侠本想奋起疾追,但见那人已逃数丈之外,叹口气说到“若不是有要事在身,定饶不了你这祸害规矩的寸钉,来日再给我遇到,定要拔去你那几根不分寸的毫毛。”说罢,也大步流星的朝着都城方向前进。
见这场景,我想起了十七那年初见手里剑时的样子,那时这种雪地,那时这样潇洒,那时这般恩仇。直至后来转修内宫行法,手无傅鸡仍能屹立在雪中观赏他与他人切磋,赏他用剑将雪花挑起落下,赏他眉宇间冷峻英气;只是世事变迁我已不再是那少女模样,和手里剑亦不再有形影不离的那等默契。不过是失落一位擦肩过客,他人早已稀稀落落不见踪迹,只得天桥下说书的每日精彩不断;想到这我不免心有余悸,一边哆哆嗦嗦着继续往前走,一边拾起一把散落在桥脚边被大雪覆盖的枯草,学着手里剑的模样自言自语“枯草如新日,方是归来时。”
不多时以至家门,今日手里剑煲了鸡汤,待我从师父那里拿了研习书籍回来,进屋便迎上我捧起双手一边关切的问“今日冷了吧。”一边往手上哈着气,预备拉我到火炉边坐下时,发现我手中握着一把枯草,便问道“夫人何故来的枯草?”我便答道“初见你时来的。”手里剑听后继续拉着我往火炉边上前进,嘴里还是那般细腻的自言自语“想必是夫君冷漠了夫人,才让夫人想起那离别时伤心的日子。”在火炉边坐下后,手里剑见我没回答,顿了顿又讲“不舍与期待让你想起初识时的光景,随后定是又想起夫君还在家等你归来,索性连路边枯草都一把抓起装进回忆带着回来了。”听后我点头笑着,又重复着“枯草如新日,方是归来时。”夫君从远处端着鸡汤来到我面前,搅动着翻滚的热烫,那鸡汤闻见真是香啊,就像他第一次为我煮的那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