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信

阿树和我从小学到大学一直是不分上下要好的同学和竞争对手,只有走上社会以后我俩才拉开了差距,究其原因,我认为他是靠女人起家的,他一直不肯承认这一点,最近他从监狱里出来,我们一大帮同学给他接风洗尘,他端着酒杯说:“阿龙,你说得对,靠女人起家,女人把台阶一拆,我就摔下来了,还是你来的平稳。”

相信

阿树从小就有大志,他总是向我们一大帮同学吹嘘,我将来最起码弄一个处长当当。我说,你爸爸不过才是一个科长,哪能就让你当处长,你爬到你爹头上去,你爹不扁你才怪?同学们都笑话阿树,有的人甚至模仿他父亲的口吻:“还反了你狗日的,爬到我头上去!”每当这时候阿树口齿不清的毛病就犯了,结结巴巴半天表达不出意思来,大家哄笑而散。

阿树相貌堂堂,身高1.85米,成绩优异,那时候追求他的女孩子不少,可是没有一个女孩能入他的法眼,他偏偏看上了在大学里毫不出众的阿梅,阿梅其实人长得也很漂亮,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腿有一点跛,不留意还不太容易看出来,但是阿梅性格内向,不善于与人打交道。阿树与阿梅的结合是阿树苦苦追求的结果,不知从哪个渠道阿树知道了阿梅是副市长的千金,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背景,估计阿树是断然不会追求阿梅的。

说来也巧,我和阿枝也是选在国庆节结婚,结婚前阿树说:“我们俩婚礼选在同一天,你也不用给我送礼,我也参加不了你的婚礼,扯平了。”

我说:“虽然不参加你的婚礼,但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故事,等以后我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。”

阿树和我都分配在轻工业局,不过他留在局机关,而我却在轻工业局下属的一家机电厂,平时难得一见,那天,他心血来潮请我喝酒。我到他家以后他指着阿梅对我说:“给你介绍一下,贱内阿梅。”

我笑着说:“你老婆我不认识,但是你的丈母娘我倒是很熟。”阿树觉得自己的岳母好歹也是一个市长夫人,像我这样的平民百姓上哪儿认识去?权当是笑话,根本就没往心里去。我看了看阿梅对我一脸的冷谈,感觉不太受欢迎我就说:“我们还是另外找一个地方喝酒吧!”说完也不等阿树回话先走出来,阿树只好跟着我出来找了一家小酒店。

边喝酒边闲聊,许是酒喝多了我说:“我跟你老婆睡过觉,你信吗?”

阿树一口酒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咽下去,然后就呛着了不断咳嗽,脸憋得通红说:“你胡说啥?我结婚时阿梅还是处女!”

我笑着说:“我可没说你老婆不是处女,我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,那时候知识青年只要说自己是知识青年,走到哪儿都会受到热情接待,当时她们生产队里有三个女知青,一个是上海人,一个是武汉人,再一个就是阿梅,她们三人都是凭家里当官的背景聚集在一起的,我有一天闲着无事蹿到她们队里去了,她们难得见到一个男知青,都争着接待我,上海女孩找农民要了一块腊肉,武汉女孩偷了农民一只鸡,阿梅则是到村供销社买了一瓶酒,我做菜,当天晚上就留宿在她们住的牛棚里,你说,我跟阿梅毕竟是老乡,所以就跟她睡在一张床上。谁知第二天她妈妈一大早就到农村里来了,把我们逮了一个正着。阿梅的妈妈大发脾气,可是阿梅说我是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,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。阿梅的妈妈哪里肯信?当时就给了阿梅两耳光,然后不由分说把阿梅带回家去了再也没有回农村。后来我就与上海女知青阿枝交朋友了。

在大学里第一次见到阿梅,发现她的腿竟然跛了,感到非常吃惊曾经无数次问过她,她都不理我,后来被我逼急眼了说了一句话:‘我爸爸打断的,你满意了吧?我恨你,以后别来找我,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也不想再见到你!’

不想世界真的很小,阿梅又成了你的夫人,我们又见面了,但是她痛恨我,这将是以后我们交往的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。”

阿树又结巴了:“你、你胡说,这是不可能的、的事儿!”

我笑着说:“这只是一个故事,信则有不信则无。哈哈”

我看到阿树显出一副尴尬无奈的神色,但是,很快他就升格成某一个部门的科长,毕竟酒席上的故事当不得真,或许是喝多了胡说八道,或许是张冠李戴,或许是本故事纯属虚构。

几年以后,阿树就稳稳当当地坐在轻工业局局长位置上了,实现了他儿时的梦想,再也没人拿他开玩笑了。还是应了那句老话,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,阿树又一次请我喝酒而且说他夫人阿梅也同意在家里请客,那时,他女儿正在上中学,我琢磨半天送一件什么合适的礼物,最后决定买一台学生电脑,阿树有的是钱,我送什么礼物都不会让阿树感到恰如其分,但是,礼物太贵重我买不起。

阿梅接过礼物说:“阿龙,你怎么也跟着阿树学得虚伪了?我最瞧不起那种虚情假意的人,你来就行了,用不着买礼物,你一月才挣多少钱?我可不是瞧不起你,只是你每次来都破费,可是塞阿树的牙缝都不够,以后别乱花钱。”这是阿梅婚后第一次跟我正面交谈,我都不知说什么好。

后来他们夫妻就离婚了,据说离婚是阿梅提出来的,理由就是阿树太虚伪。我想,这有点奇怪,阿梅出生于官宦之家,应该对官员虚情假意习以为常,阿树从某种程度来说不过是她爸爸的翻版,怎么还两人还过不到一块儿呢?

几年前,政府进行廉政建设,打算抓一个人做典型,官员们排队排过来排过去,发现朴副市长已经退居二线,阿树如今又是朴副市长离婚的女婿,没有什么根基,最后就以经济犯罪为名把阿树判了五年有期徒刑,阿树在狱中冷静下来认真思考,终于悟出了头绪,刚开始他觉得挺冤,但是如果要安排一个指标,非他莫属。好在他坐牢不影响他高级职称,出来以后应聘到一家私人公司当工程师。他说:“与其绕一个大圈子还是要靠专业技术吃饭,还不如当初跟你一样,也免去了一份牢狱之灾。”

我笑着说:“你大彻大悟了,从现在起信佛教搞不好还能当一个高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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