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送小年去口语培训班。去早了,先到休息室玩会儿,里面有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姑娘,小年和她一人一块积木,携手搭起城堡来。
我去办公室办手续,临走又回来看一眼,却发现情势大变:来了个穿T恤的小男孩,花裙子立刻跑过去和他玩起来。小年喊她:“回来……”花裙子理也不理。
小年发现喊也无用,眼巴巴看了半天,低下头自己玩,索然无味。
我心中一恸。我很想抱起她,对她说:别伤心。这不是你的错。大部分人与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,他们来了,并不是因为你多好,只是那一刻你想玩他们也想;他们离去,也不是因为你不好。有些人或事再怎么念念不忘,哽在你喉管里上不上下不下,让你咳喘让你难受,醒了便睡不着、睡着又哭醒的悲伤,都会在平淡日子里愈合。
我没有这么做。我说了她也听不懂。
我又想到了我的母亲。曾经一个又一个晚上,我瞪着一个角落,并没发现自己在痛哭不已。忽然有人碰我,是我妈递过来一盒纸巾。发生了什么,她一定很想问我。
我若无其事,我以为没人知晓,就像爱面子的小年,假装继续玩积木。但此刻我明白了,我母亲一直站在门外,看我。我所有想说而没说的话,就是当年母亲想跟我说而没说的话。
爱,有时就是站在不远处,看你落泪,任你心碎,而无能为力。你永远不会知道,直到有一天,你也站在你至爱之人的不远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