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愿放下的重担

这是向华在火车上度过春节的第四个年头。他是一名火车驾驶员,每逢游子挎包揹袋,急不及待回乡过年,即是全国铁路最繁忙的时候,向华就肩负起最重要的任务---把一众归心似箭的乘客送回家乡与亲朋戚友团聚。

不愿放下的重担

向华每天的工作除了驾驶火车,亦包括轮流到车厢点票,维持秩序。他必须走过狭窄拥挤的走道,一遍又一遍提示乘客出示车票,逐一核对是坐票,站票还是卧票。向华每一个动作都是举步维艰,因为地上有横卧的乘客和堆积如山的行李,他们都是贫苦的农民工,付不起昂贵的卧票,只好站立数十小时的车程。一旦找到些许空隙,就或躺或蹲歇息麻木的双腿。向华小心翼翼绕过每一个障碍,间中又替老人妇女把沉甸甸的行李放上顶架。常常一圈走下来,向华已是声嘶力竭,汗如雨下了。

然而,繁重的工作并非使向华痛苦挣扎的主因。每当向华看见车厢内扶老携幼,乐也融融的合家欢场面,甚或乎车窗外近似家乡的景色,他都不禁想到家中老幼。年迈的爹娘整天盼望儿子回乡吃团年饭,十岁的儿子奶声奶气地撒娇:”隔壁春花的父亲每年春节都回家,为什么爸爸你不回来呢?”向华心中的愁苦如涟漪一圈一圈扩大,久久不能平息。他何尝不想回家呢!身为列车服务员,向华必须紧守岗位,因为他深知自己和团队背负数百万人回乡相聚的梦。当向华看见每个乘客凝望前方回家的路轨,展现灿烂的笑容时,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。向华不愿放下这个重担,他愿意忍耐辛劳,酸楚,成就无数家庭的团圆。对他而言,这是个光荣的担子。

一次,向华碰巧被分发驾驶路经家乡贵阳的班次,他兴奋地拨电告知家里。向华的母亲得知儿子即将到家,赶紧到菜市场仔细挑选新鲜的蔬果,洗净切粒,配上各式酱料,腌制成一瓶有滋有味的酸菜。老太太这天是比过年还要高兴,逢人就说:“我儿子要回家了!向华回来了!”做好了酸菜,老太太一刻也不闲着。她先把冬天的棉被晒好,逐一折叠整齐。到了向华到达贵阳的日子,年老的母亲蹬了一小时的三轮车,拿上酸菜,棉被,携带小孙子到贵阳火车站。刚瞧见向华的身影,小家伙就飞奔上前,和父亲相拥,孩子小小的脸儿被冻得通红,眼睛却是亮晶晶的。老太太把东西递给向华,低声道:”在外要注意身体,穿暖吃好,娘做了你最爱吃的……”仅一句,已是语带哽咽。短短十五分钟的中途停车时间飞逝,向华回到驾驶室,看见母亲佝僂的身影和儿子依恋不舍的目光,终于流下一滴热泪。

仅仅十五分钟的相见已经令老太太十分满足,至少向华能吃上自己亲手做的家乡酸菜,至少他有寒衣保暖。即使儿子长大成人,成家立业,母亲仍然不辞劳苦,处处为他考量,把最好的奉献给向华。从孩子哇哇落地的一刻,父母就肩负养儿育女的重担。对父母而言,子女是最甜蜜的担子。

春运是一卷记载美丽的底片,反映人性真善美。农民工千里迢迢到陌生的城市打拼以改善生计,家庭是他们不愿放下的重担;列车驾驶员坚守岗位,决心服务人民,工作使命感是他们不愿放下的重担。每个人都有一些担子,冒着被压垮的危险,我们都不愿意卸下。重担象征责任,同时象征目标,引领人们走得更远而不迷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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