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象当中,杀过鸡,杀过鸭,杀过兔,杀过鱼,可杀狗对我来说,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。
我一直认为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,小时候因为自己养的一条可爱的小狗被车撞死,曾经痛哭一场,并把它埋在自家后院里鲜花盛开的地方,让美丽的花儿与它为伴。可人又是个怪东西,人把狗当成亲密的伙伴,让它们看家护院,出门狞猎,保家卫国,可是一切诋毁和谩骂又都与狗有关,狗东西,狗娘养的,狼心狗肺,狗腿子,狗嘴里吐不出象牙,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,并且人在想吃狗肉的时候,会毫不犹豫的将一条生龙活虎的狗活生生的的打死,剥其皮,掏其心,断其骨, 食其肉。那怕就是吃过不少回狗肉的我也决没有想到,今天,我会去杀狗。
那是一条被车撞了的狗,由于车速太快,狗的后半身已被撞成粉碎性骨折,大概是欲望打败了理智和情感,大概是狗肉太香太浓,在朋友们和自己想吃那香喷喷的狗肉的念头之下,我们用绳子将它捆在摩托车后面,一直把它拖到我们住的地方,事后,那怕它就是一条快要没气的半死狗,我依然觉得那是多么的残忍和自私。
说实话,从未杀过狗的我,真的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,只是在记忆里收寻以往听过的杀狗故事,父亲曾给我讲过一个很厉害的人,杀狗称得上是专家,他每天早上要喝一大碗童子尿,然后跑到树林里,把几人粗的大树打得嘭嘭作响,不管是天情落雨,天天如此。他杀狗很简单,碰上狗后,他左手一把就揪住狗的后颈窝,然后右脚一跨就骑到狗的身上,将狗头一把提起,轮起蒲扇大的右掌,照着狗鼻,只一下,连狗的哼声也听不到,就结果了它的性命,然后将狗用绳子绑在树上,用快刀将狗的嘴割开,象人脱毛衣一样,将狗皮反转剥下,剩下的,就只是等着吃狗肉了。
我一直把这个人看得很神,也许是他身上的功夫了得,也许是他杀狗的气势有一种野蛮的兽性,也许对自己柔弱的性格的不满,连一条快要死了的狗也杀不了,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怎么去生存?在这种爱狗,怜狗,珍惜生命和象往勇猛,战斗,向往男人阳刚的矛盾心里支配下,我终于下定了决心,操起了屠刀。
这时朋友们已经烧好一锅滚烫的开水,照着朋友们要吃带皮狗肉的意愿,我最后看了一眼淹淹一息的狗的绝望的眼睛,将一盆开水淋了下去,只见得大盆里一股热气冲了上来,狗眼突然鼓出,象是在诅咒这万恶的世界。我终于忍不住看这残酷的景象,点燃一支烟,跑到了一边去,等我一支烟抽完,狗身上的毛已经被褪去大半,剩下的却怎么也弄不下来了。
于是我们又在空地上支起一口大锅,在里面倒满了松油,把底下柴火添得贼旺,松油在锅里劈啪着响,火苗随风乱串,象是翻动着的红色妖怪,待松油开始向上吐着黄色油泡的时候,将松油用木瓢一瓢一瓢淋在狗身上,淋得狗皮直缩,狗毛冒烟,这真是一条可怜的狗,短短几小时就经历了车撞,水烫,油锅的痛苦煎熬,等下还有开肠破肚的酷刑在等着它。
狗身终于被弄得一毛不剩,象是一个皮肤很健康的脱得精光的裸体女人一样白生光亮,然而我这时已经没有心情去欣赏和判断这到底是什么了,只知道它将被碎尸万段,砍成一小块一小块葬身人腹,再变成一堆臭屎排出人体外,他的灵魂也许能上升到狗的极乐世界,然而我们这些人呢,也许只能下地狱了吧,我乱七八糟的想着。
……
约莫过了半个小时,我这个杀狗眨了半下眼的屠夫,终于完成了任务,殷红的血水,流了一地,溅了我一身,因为不忍看那怒睁的狗眼,我把整个狗头早已剃下,扔到了野外,看着盆里血红的狗肉,回想起杀狗的过程,我的心不由得猛的抽了一下。
晚上,我们坐到火炉子旁边,大块吃肉,大碗喝酒,笑话正是痛快的时候,我却平白无故的难过起来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