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,家中除了母亲,其余都是男人。他中学读的是男子学校,没有跟女子接触过,见到女子就害羞地低头匆匆而过。
1953年,作为新中国第一代大学生的他,被分配到湖南一个偏僻的小镇安江,当了一名农校教师。这种穷乡僻壤,在别人眼中是一个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地方。但是,自幼经历战乱,颠沛流离的他,却乐天知命。他相貌平平,留运动头,穿粗布衣,上课板书潇洒随意,讲课讲到忘乎所以之时,干脆抬手用衣袖擦黑板,惹得学生捂嘴偷偷笑。他的宿舍里,专业书籍、外文资料就是像样的家具。
终于,有男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位对象。戏剧性的是,对方却嫌他“不注重打扮”与作为介绍人的男同事喜结伉俪。他仍坚定自己的想法:专门琢磨衣着的女子,不值得自己去追求。
1956年,26岁的他终于迎来自己人生中第一份爱情。学校派他去邻近一所中学上生物课,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位女教师,并互生爱慕。他们在教研室里共同切磋教案,在实验室里一块儿操作试验;每个周末,他都要给她写两封情书;香樟路下、沅水河畔,留下了他们深情的足迹……
3年的恋爱时光,瓜熟蒂落。就在他们你恩我爱,准备分发喜糖的时候,却得到女教师将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的消息。男人出身好,在长沙大学当助教。他鞋都顾不得穿一路疯跑,捶打着女教师紧闭的房门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是不是你变了心!”女教师下了分手令:“你出身不好,我出身也不好;我渴望进步,你自由散漫。所以,现在我只有嫁一个根正苗红的人,才能改变我的命运!”他难以置信,心中涌起一股悲凉,拼命遏制住涌出眼眶的泪水,发愿:“你看我不起,我出身不好!我要干最大的事业!我要做世界上一流的事业!”
他转身踉踉跄跄离开,泪水扑簌扑簌地打在破旧的衣襟上。等了一年又一年,直到女教师第一个孩子呱呱落地,全家人要到另一个城市生活,他才彻底死心。
随着心情逐渐平静,他把全部精力倾注到教学科研当中。他一头扎进稻田里。下雨不撑雨伞,烈日不戴草帽。肤色黝黑亮堂的他,被同事们戏称为非洲“刚果布”。1963年,做着科研美梦的“刚果布”先生,已是33岁,却依然是光棍一个。
当有一种爱情在你的生命中打马而过,飞尘眯伤你的眼,铁蹄碾碎你的心,所幸,它还留给你一片爱的稻田。就如袁隆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