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儿子去乡下,随不明事理的舅舅去田中。一不戴帽子,二不摸防晒霜,时值酷暑,骄阳当空,等把儿子接来家时,我和丈夫吓得半死。这是我们的儿子吗?这是传说中的“包黑炭”!.脸、胳膊、脖子无一处不黑。赶紧让丈夫拎儿子进浴室洗澡。不多会儿,浴室内传来丈夫的惊呼声,我急奔至洗澡间,一看,心疼得要死。儿子的胳膊和脸上因灼伤的皮肤被水一冲,纷纷脱落,更有面积大些尚未脱落者,上部开口,下方仍粘于面部,水从开口处进入,皮肤被冲似半吹起的气球,只是内中是水而非气也。
丈夫嘟囔个没完,儿子却直说没事,我大气也不敢透,心中直埋怨那个“蠢”哥哥。从此,每晚小心帮儿子抹“小护士晒后修复霜”。将近一月,儿子面部的那层皮才算褪净,小脸恢复了原样。我这才打电话“质问”哥哥为何如此“虐待”儿子?哪知哥哥听后却笑说:小孩子没事,经常晒晒健康,咱乡下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?
于是今年的暑假,儿子强烈要求去乡下姥姥待些时日就遭到我丈夫的严厉拒绝。
再说其它诸年,儿子每回从乡下回来,身上到处是被蚊子亲吻的印记,大红疙瘩连成一片。风油精、皮炎平、无极膏一律用上,但儿子的皮肤随老妈,即使用药无数,没个十天半月那些印记是不会消失殆尽的。
鉴于以上种种,丈夫发誓不再让儿子去乡下。儿子用求救的眼光看着我,我瞥一眼黑着脸的丈夫,没敢吭声。
儿子郁郁寡欢,丈夫装作没看见,我却受不了。先煞有介事地给哥哥打电话,询问今年的蚊子情况,防蚊措施,再给儿子讲些自救自护常识。儿子聪明乖巧,立马明白我的意思。声叫声应,恭恭敬敬,唯唯诺诺,声叫声应,只求老爸一道赦令,他飞奔至乡下。
丈夫被磨无奈,眼一闭说去吧!
儿子立时神采飞扬,马上收拾行囊,即刻起程前往。至门外,飞吻一抛,拜拜!
丈夫望着远去的儿子,摇头不解叹息道:箱内雪糕留不住他,“脑”中游戏留不住他,室内空调留不住他,乡下到底什么拴住了他?
蜻蜓戏耍俏夕阳,箱内有吗?
蛙鸣喜贺丰收年,电脑内存吗?
彩蝶花间翩翩舞,室内有吗?
更别说知了林间叫,小溪绕田流了。哪一点,不吸引年仅12岁的儿子?
在那儿,他不再拘泥于这百米平方。畅游田间,捕蜻蜓,抓蝴蝶,捉知了,逗青蛙,戏鲤鱼,甚至似鱼儿般漫游溪中。那份快乐,岂是空调冰箱所能及?即使晒成包黑炭,又何妨?
而已成年的我们,却早已不敢再向阳光挑战,不曾去田野享受。哪怕偶尔出门,也是一袭长长的披肩,一顶大大的帽子,更有甚者,再捂上一个宽宽的口罩。
与孩子相比,我们怕的东西多了,担心的事情多了,不敢前行了,不敢挪步了,更不敢妄想了,只会在规定的框内打转了。
怯懦的我们,何不也斗胆一回?去听一听田间蛙鸣,去戏一戏花间彩蝶?让束缚的心情释放一回,让禁锢的情感放纵一回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