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子与南子说不得的故事

(一)
如果不是遇见了南子,我觉得我会是和李耳一样的纨绔,每天带着四五个家丁在街上欺男霸女。无论你承不承认,打破远比尊守来得有快感,所以我才会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我的规矩。

孔子与南子说不得的故事

很小的时候,我就相信运气无比重要。母亲说,我是在小山丘上出生的。于是就取名孔丘。我当时就感谢在未来会出现的上帝,庆幸自己没有获得孔朱圈,孔茅房之类的怪名字。正如后世所发现的,一个不体面的名字是进不了史书我,而我却是一个怀有明星梦的未来数千年的天皇巨星。我想,我已经听到了掌声,如浪如潮。

很小的时候我问父亲,什么时候你能带我去看看大海?父亲说,去那里干什么?我说,我看到书上说,士人一定要去大海。然后父亲就打了我,他告诉我,你心中还没有大海,去了那里你也看不到。我哭着去找母亲,偷偷将心中一个小小的想法藏了下来。我想拥有一块龟壳,据说那是可以算运气的东西。我想看看我的将来是不是能和她在一起。

(二)
我最讨厌那些写史书的人,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被侵犯肖像权是多么难受的事情。如果你觉得南子是个坏女人,那你也不能告诉全天下人南子是个坏女人,一是你又不是南子,凭什么知道她是坏女人,二是你又不是周天子,凭什么代表天下人。

我认识南子那年,她还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。我俩坐在树桩上看蜻蜓。

她跟我说,丘,你看这蜻蜓好可怜,只能飞那么低。

我回答它,对啊!对啊!好可怜哦。它的世界只有那么小。

南子很喜欢我同意她的话,轻轻撞了我一下。我为了应和她,也轻轻撞了她一下。然后,她又撞了我一下,我也又撞了她一下,接着,她再撞了我一下……直到,我被撞下了树桩,她一个人霸占着树桩对我呵呵呵地笑。

很多年后我在卫国遇到她,那时,她坐着,我跪着。再看看前面,那个树桩已经变成了高高的王位。我是多么想告诉她,那年的蜻蜓其实有多么快乐。我们以人的眼光看它,它的世界就只有那么大。可是,在蜻蜓的眼中,它却拥有了整个世界。

(三)
男人总以自己的欲望诠释这个世界的真实。幸好十岁的我还是一个孩童。

我可以和南子坐在树桩上什么也不说,最多她会为我唱一支歌。一首也十岁的我都能轻易明白的歌。

以后,每一我和师襄学琴的时候,都忍不住要对他说,请你口齿清楚一点好不好!但是,此刻突然会浮现数年前的南子,满嘴蛀牙又缺了颗门牙给我唱歌的样子,一下子便感到师襄份外可爱了好多。

这是一个少男心中的秘密。

在卫国,南子又为我唱了一首歌。

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 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?
青青子佩,悠悠我思。
纵我不往,子宁不来?
挑兮达兮,在城阙兮。
一日不见,如三月兮。

我那时已经忘了多久没有看见过她,因为我听不懂她的曲,了不清她的心事了。或许,自从我最后一次背对鲁地的青山后,我的道就只在我的脚下,她的歌声也随着我的远行飘远了。如我回答她的,她是我的蒹葭,一辈子可望而不再可及。

(四)
南子对我说,她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和鲁庄公一样的豪杰。我当时脑海里只有隔壁家二叔的那只鸡,我想再吃一次烤公鸡。

南子问我,丘,你能成为这样的人吗?我说,我只想到大海边上去。

南子没有理我,一只蝴蝶停到了她的肩膀上。

我找话说,我到了海边就能找到我的龟壳,然后,我要算出我的未来。

南子站起来质问我,神神叨叨的,你想和李耳一样吗?

我连忙解释说,父亲告诉我,看到了大海才算是个士人。

南子说,成了士人又有什么用,诸侯王一刀就能杀了你。

我说,当了士人就像我吃了只鸡,吃了鸡就就不饿了,不饿才会有力气,有力气了就能帮忙别人了。

南子说,人家诸侯王一个命令就能杀光你帮助的人。

我说,他杀不光我帮助的人,因为人是帮助不完的。强者自以为暴是很强大的。但是,暴力真的管用么?我也不知道。

(五)
我人生中有三次特别重要的离别。第一次是在南子之前。

那天我在院子里收衣服,突然身后传来马车声。我没有立刻回头,而是把衣服收完了才跑出去看。

第一眼,我看见她在布帘中探出一个脑袋,向我不停地挥手。我不知道她脸上有没有泪水,因为太远了,一切已经不再清晰了。

我还记得那马车后面的烟尘,浑浑地,将她吞没在历史中。我真希望烟尘能连我一块儿带走:名传千古的孤独,平平淡淡的陪伴,这是一道坚难的选择题。

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儿,甚至还没有名字。我记得她的笑容,却想不起她的样子了。我有时候会带着三弟去她家前的的院子里偷果子,然后便能看见她追出来,一跑好几条街。哦对了,似乎三弟每次都是被抓住等我去救的那一个。

现在,她只能从我的记忆里被重新救回来。我会偶尔在看不见南子的时候反思,要是那年我没有收衣服就直接追出去会如何?会不会把她留下?

未知又已过去机会总比一个结果来得有意思得多。

(六)
南子对我说,我要去城里一趟。

我羡慕道,真好!你能看见君子了。

南子问我,什么是君子?

我当时老实得可爱,愣愣地看着她,像被馒头咽住了一样。

如果你在我四十岁的时候问我什么是君子,我会告诉你,君子就是遵从仁义礼的人。不过,四十岁,我已经不诚实了。

南子从城里回来,说她看见了士大夫。不过士大夫都是老头子,至于什么君子的,根本没有。

我笑她说,这是因为你缺了颗门牙,不漂亮了,把君子给吓跑了。

南子哼哼是两声说,门牙还是会长出来的。

我故意露出洁白的牙齿,对她傻笑。

门牙过了几年就又会有了,但是君子呢?这还是一个我不知道的答案。

我喜欢十六岁之前的自己,因为只有他知道,对于这个世界,我其实什么都不懂。

(七)
这是我记在日记本里的一件小事。小到都无法编进《论语》里。所以我要在这里复述它,仅仅是为了一个证明,所有的大智慧从来都是在生活点滴中的。

那天,和南子一起坐在树桩上,我轻轻撞了她一下,她满脸娇羞地问我,干嘛呀?

我大大咧咧地说道,我饿了,小南。

南子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铁青,我也饿了,傻蛋!

一下子,我突然觉得很安心,回答说,原来这样,那我就平衡了。

听到这句,南子转头看着我的眼睛,丘,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容易满足?

我望着蓝天,顺口说道,所以,我快乐啊!

就是这个答案,在很多年后差点被遗忘。只有在翻开那些日记的日子里,我才恍然发觉快乐是简单到一伸手就能触到的饼干,只是有些人却只看到高高放在柜顶的糖果。


南子,我的南子,你听到了吗?你快乐吗?

(八)
我随父亲到齐国拜访一位朋友,我们走了差不多一年。路上我问父亲,到底是谁,值得他走那么远的路去看望?父亲说,这是一个真正的士人,配得上君子的称呼。于是,我充满期待。

那是一个破败的小村,那是一座破败的房,那是一个荒芜的院子,还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屋顶。我无法将这样一个环境与君子所治理的地方所联系起来。

这时,从房子中冲出一个读书人,很气愤地指着里破口大骂。我很难想象是怎么样一件事情让他如此失礼。

父亲推了我一把,说,进去吧。
我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。

似乎,父亲懂得了我的不解,他解释说,我的朋友,不愿结交权贵才会被贬到这个地方。这个地方的人以为他能为他们带来转机,可是一年下来,却不曾有任何改变。

我算是明白了,所谓的君子就是一群顽固到死的人。他们不会明白,只有有权利才能帮助更多的人。

现在,我觉得,自己不再对见他报希望了。这样的人,称不上君子。


后来,有一天,我意外听到一个消息。父亲的朋友所治理的地方现在渐渐走出了贫困,生活好起来了。

一下子,我很惭愧。告诫自己说,真正做实事的人,往往是被误解最深的那一个。

(九)
一个雨天,我坐在门槛上,想着南子。这场雨是那样迷人,以至于南子的一颦一笑都被勾勒得淋漓尽致。我想,女子都是水的孩子吧。

从雨中,走来了一个穿着布衣的老人,面颊清瘦,依稀从他的脸型上能分辨出年青时一定是个只比我差一点的美男子。

他高兴地在雨里,像被封了大官似得手舞足蹈,嘴里一会儿是国风,一会是小雅。还不停地抓头发,弄得像个泥猴子。我觉得他就是个傻子,活得颠三倒四。

那傻子走到我面前,迎面扑来一股酒味,他打了个嗝,问我,小子,思春哩?

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。

他也不管我的敌意,继问,小子,有什么心愿没?

我要个海边的龟壳,你有么!我依然没好气。

那傻子嘿嘿一笑,还真有,来,给你。

我看了看龟壳,看了看那傻子又在雨里快乐得要死,然后再看着龟壳。很快乐也很迷惑。
是不是有了精神家园的人便会永远找到远行的动力?或者说,一个会快乐的人一定能快乐?

难怪,我现在活得像一条丧家狗。


过了很久,直到南子都死去了,我才知道,那个傻子就是李耳。

(十)
夏天的时候,我和南子到离家很远的山上去看花海。躺在那里,我曾经答应过她要种一辈子的花给她。这是我在论语里从没提到过的事。并不是我不想说,而是有些时候,那个你喜欢的人渐渐与你远离,那些信誓旦旦也开始和梦里的场景不相配了。
南子摘了一朵花戴在头上,然后问我,你看,美不美?

我傻呼呼地盯着她看。若大的花海就我们两个人。一身布裙的南子和一袭布衣的我。没有风,却满是花香。南子罕见地低下头去,揉着裙角,我看见她飘扬的发捎,轻轻地呢喃道,好美。

那个时候,没有圣人,没有儒家,据说李耳也没有死。
那个时候,南子青涩,闺阁待嫁,我用龟壳占卜着一年又一年。


我问南子,为什么看见那么多花我就想起你?

南子只是笑,那种笑就像是偷到了蜂蜜的小熊,被蜜蜂追着一路洒的。

我这辈子都不是会说情话的人。也只有在南子死前我才明白,其实心中爱情的感觉才是这世间最甜蜜的情话。


那天我从鲁国离开,以后便失去了那山丘。

要我说,这辈子最令我不甘心的是,那片花海最终还是成了卫王的后花院子。

(十一)
我得到龟壳那年冬天,父亲死了。南子来到我家,事实上,这是等一次她来到我家。我记得带着白丝带的她,跪在父亲身边,少女瘦小的身体在跳动的烛火中颤抖。所有的亲戚都哭了,惟有南子只是跪在那里一动未动。

直到我哭了,南子才突然站起来,她对我说,伯父说,士人只能为苍生而悲恸。那么,让我代你哭吧。

这一刻,我突然觉得南子身上有一种燕赵侠客的风范。我想起父亲生前对我说,有的人的苍生是整个天下,有的人的苍生只是一个人,一个人未必很小,整个天下也未必很大。


我走上前,试着搂住南子,有父亲的棺木前,紧紧搂住她。我要让父亲好好看一看,他的那个从小山丘上出身的孩子现在拥有的女孩,那是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女孩。父亲啊!我亲爱的父亲,今年的冬天,又是梅花落了一地。

夜里,亲戚们都走了。大堂里,我,还有南子。我说,快回家吧,这里有我守着。

南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说,丘,我守在这里,觉得自己好像也可以守你一生一世。

适时,终于停了雪。我想到,这年,我有了龟壳却走了父亲。那么,南子呢?我算不算拥有她?我不知道。因为父亲不在了。

(十二)
父亲死后,我开始练剑。也许是家中的大山倒下后才让我恍然惊醒自己身处江湖。我怕在这片生不由已的土地上突兀地失去南子。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握在手中,那他又有什么力量去抚摸爱人的脸颊呢?

我一手捧着书,一手拿着剑,对南子说,我不能什么也不做,一个人不去冒险才是真正冒险的事情。

南子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听见,侧过耳朵,要我再说一遍。我有点不适应再一次这样毫气干云,涨红着脸,挤不出一个字。

南子骂了声书呆子,便跑开了。我顿时大急,冲着她的背影连吼好几遍,只见在半道上的她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。

这就是她,颠倒众生的魅力。


年轻的时候,我用我的笨拙的样子配着她的鬼灵,好像刚刚好。可是,我们都没有发现,一点一点,我们都在长大。有一天,我不再笨拙,她也不仅仅只是鬼灵,我们会怎么样?我占卜了无数次,龟壳的背始终对着我,未来似乎注定是要将我离弃。

不过,我发现,我其实从来没有相信过龟壳,青春的浪潮让我拥有了意气,即便我的剑法还是和手中的书一样软绵无力,至少我会愿意冲出去,将南子的容貌看得清晰一点,那种分外清晰的清晰。

每次练剑,南子都会坐在院子里看,然后给我一个评价。我唯一记得的一句,
你的剑,为我舞得,特别好看!

(十三)
如果有一天,我把鲜花种满我所到过的每一个山头,把思念刻在一个又一个树桩上,你会回来吗?我的南子。

宋国一名朝的公子来的这几天里,我似乎感到自己到南子正在远离。

朝是个万分俊美的男人,又是宋国的公子,人处我们这个小地方,自然高上人许多等。他的名字也比我好,我只是个小山,他却喻意着整片朝阳。不过,我不觉得这样我就该放弃南子,南子是我的生命,没了她,我的龟壳也将没有用处。我的占卜,准不准都不要紧,但若没人值得我去占卜了,那么即便我算准了命运又如何?我想起扁鹊生先对于医者不能自医的感叹,何其悲凉。

我找到南子,拉着她的手,紧紧紧紧,一口气跑了几里地。我感觉到她手上的脉搏,其中的温和与平静。

我对她说,不要再见那个朝了好不好?

为什么?南子甩了甩她那只被我拉得有些发红的手,眨着灵动的大眼睛。

我吱吱唔唔,总之我不希望你们在一起。

南子歪着头,不笑了,问我,是你不喜欢还是你不准?

我看着南子,握紧双手,突然间一下子松开,几乎虚脱地呼道,我不知道。

南子盯着我看了好久,凄然一笑。


于是,南子走了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走在湿滑的小道上,拒绝我的搀扶,拒绝我的注视。我只能看着自己,和这远方自己出生的小山庄,听着一切趋于安静,然后似乎听到公子朝的脚步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,或许天生我就是个没有完全感的人,我给不了南子什么,自然也不能许下什么。我心中一直尊重着南子所做的每一件事。我知道南子会为此生气,可我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。

至少,我没觉得自己有错。

(十三)
我坐在和南子一起看蜻蜓的小树桩上。现在,还没有蜻蜓。几天没有见到南子,我失落,一直失落着。我看着地上扔着的两件东西,一个龟壳,一本书。如果父亲还在就好了,我可以问问他,我是不是很没用?

这时,一只枯槁的手拾起了我的龟壳,我记得那个老头,只比我不帅一点的那个人。 他嘿嘿笑着,对我说,娃儿啊,你还留着我的龟壳呀!

我侧过头去,说道,你拿走好了,它对我再也没有用了。

怎么没用啦?它可以帮你占卜未来啊。老头说。

我看了老头一眼,灰心地说,有些未来,因为少了一个人而不再有意义了。反正,如果仅仅是关于我的,在我死之前我迟早会知道的。

老头一阵沉默,随后他又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我面前,娃儿,那我用这把剑换你的龟壳如何?

剑折射着光刺入我的眼睛,古朴的剑身雕着张牙舞爪的飞龙,透露了一股凛然之气。鬼使神差地,我伸出手去。握住剑的一刹那,我似乎找到了一直失去的那件东西,热血沸腾。

好!我同意了老头的提议。

老头眯起眼睛,蹦啊跳啊地跑开了,简直就是一个疯子。一边跑,一边还大叫,
你孔丘也仅是一个活生生的普通人,有自己的活法,做不会后悔的事。

(十五)
人定是无法胜天的,但人却可以改变自己。我知道,这一刻我已完全将仁义礼抛在了脑后,正如我的弟子不敢写的那句话,当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时,你也不需要对这个世界公平。

我提起剑,去到南子家里,如果那个公子朝敢跳出来,我就让他尝尝宝剑的滋味。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带着南子私奔的打算,当然不到万不得以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勇气的。

带着弟弟帮我抄在纸上的准备要对南子说的话,我气势汹汹地逼去。谁知,一到门口,率先穿过我视线的是一辆马车。那种华美那种高贵,对于山中出生的我来说是高高在上的。

我突然有种很不详的预感,下意识地转过头去,冲着马车大喊,南子!

马车的帘布动了一动 。

我觉得我快疯了,一个踉跄地冲了出去,连宝剑掉在了地上也顾不得了。我追啊,像一只被大部队落下的鹿。恨不得手突然变长,能一把抓住那辆马车。

我一连摔了几跤,泥土和满了我的衣服和脸,湿湿的,咸咸的。梳好的头发披散开来,我的视线都被划成一条一条的。可是,车和人都已经看不见影子了,远远留下的就只有那似乎的高贵,我知道,现在我的内心远比外表狼狈。

“噗哧!”
有那么一声笑,溜过我的失神。
一时间,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。所有就景物飘移成世外桃源。

你在啊?我连头都没回。

在呢。她说。

哦。没走么?我问。

等你呢。她说。

万一我没来呢。我有些不好意思。

那你,会来么?她说得犹豫。

这时,我一个箭步搂住南子,感受那副瘦小的,轻轻颤动的身子,说道:就怕你等久了。

(十六)
又是一年春,流亡了多少诸侯。

我和南子在春耕时又看见一大批搬迁的百姓浩浩荡荡地从这里经过。和所有流落在外的人一样,破衣垢面烂木拖车。

我习惯性地感叹,天下的贵族再也不知廉耻了。

南子却完全不一样,她告诉我说,丘,乱世出英雄。

我笑道,南子,什么是英雄?

南子一愣,有些答不上话来。

我说,这个天下那么大,可永远也不会有英雄的安身之处的。逆天而行的人,注定是不得好死的!

不!丘!也许是我的话说重了,吓到了南子,她紧紧抱着我说,那你不要去当什么英雄了。

那我当什么好?我问。

你喜欢什么就去当什么。南子说。

我顿时很开心,反身搂住南子,轻轻呢喃道,那么,我想当一只蜻蜓啊,或者当一只龟,我只要那么大的世界,只要你,还有我,我们的亲人,然后一丁点儿的安身立命之处。我可以带着你飞,或者为你占卜,总之,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你想要我做的事情。小南,不要小看一件事,有时候,这一件事就是我的全部了。

南子的脸色总是变得比我想的要快,我一句话就把她哄得好开心。要我说当年最宝贵的,这是这份天真了。天真是一种福分,容易满足更是一种福分,所以南子的世界里笑容总比阴霾多。

她嘻嘻哈哈地推了我一下,说我是个没有大志的人。

我回答她的是,温柔香,英雄冢,更何况我这样才不大志又疏的人。

南子对我做了个鬼脸,说道,勉强就同意了你吧。那个样子,好像诸侯王身边的重臣一样。


再看那群流亡的人,也许动一动未必不好,也许新的国家会是一个更好的归处;总之正如我唯一同意的李耳说的那句,以一个平静的眼光看世界,世界又如果能乱起来。

(十七)
南子病了。
子曰,美人一病,万千木华皆无色。

我说,我的世界空荡荡一片,灰乎乎一群。

看着南子在床上白着小脸,无精打采的样子。我不仅心疼,而且还很无奈。如果我是扁鹊就好了。

南子安慰我说,我很快就会好的,我能感觉得到。

我注视着她故作坚定的眸子,一下子觉得自己特别好笑,竟然还要病人来安慰。

我摸着她的脸,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,问她,你看,我是不是特别帅?

这一下,把南子逗笑了,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许淡红。

南子说,帮我梳下头发吧。

我不解,但怕她再着凉,连忙制止。

她一副妩媚的表情,对我说,丘,让我任性一次好不好?

这次,我没依她。

可是却有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。

(十八)
最后,南子走了。
据说是去找一个名医治病。我好想自己是一个医生,用一辈子不感兴趣的事来换南子的留在这里一辈子。有些人才会知道,就像两半龟壳,丢到海里,再次想遇的时间,太多遥遥无期。

这几天,我知道什么是心事。心事就是对着最爱的白馒头,却忘记了吃;心事就是每一次扬起嘴角,都址得自己胸口发疼;心事,也是突然的豁然开朗,好像,时间没走,但我已掌握了未来。

南子走了,那个一头长发,每次都要洗好都次的南子走了;南子走了,那个偶尔会耍小性子,可一直用力爱我的南子走了;南子走了,那个唯一可以让我不再是一个人的南子走了。

所以,我决定了。我要远行。找我的道,走很多很多地方,看很多很多的人,那样,说不定,我会成为那个无比幸运的。尽管,每个都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。

一个人,一颗心,一条路,一辈子,一直走。

未来,好久不见!

查看更多
不够精彩 再来一篇
字典翻译专稿内容,转载请注明出处
来源链接:http://gs.zidianfy.com/gushihui_20507/
上一篇: 夫妻“入殓师”
网友关注故事会
精品推荐
热门故事会推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