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世间,比青春再可宝贵的东西实在没有,然而青春也最容易消逝。最可贵的东西却不甚为人所爱惜,最易消逝的东西却在促进它的消逝。谁能保持得永远的青春的,便是伟大的人。
突然想起那句老话:青春只有一次。
有一种想逃的感觉,然而,时间是一张不漏的网。
过去从不留心杂志中的美容版面,现在也故作不经意地翻翻。有一天看到某杂志上赫然印有一著名美容师的半身肖像,旁边标明她有长大成人的女儿,然后便请读者猜她的年龄。柔光镜拍出的皮肤似乎很细腻,脸上绝少皱褶,却也看不出它的弹性;眼、眉、唇均被重重地描过,化妆无可挑剔,完全盖住了原来的模样,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神情明显在模仿蒙娜丽莎,却又少了那么一点醉人的味道——看不出她有多少岁,说30、40、50岁都有人信,她仿佛永远就会是这个模样了。
1993年12月,我主持了国际体育舞蹈大赛。望着七八十岁的老人在舞池中翩翩起舞,略显迟缓的舞步挡不住目光中的浪漫柔情,我突然想起了那句话:有人很年轻却很老了,有人很老了却很年轻。
当我们不惜重金购买种种护肤霜的时候,会常常忘记:心,才是最娇嫩的地方。我是那种可以坚强到面对一切的人,所以必须小心看护我的心。
常常让它放假。
假期里我选择去旅行。
古寺的陈碑,名楼故亭,对我的吸引都不大,我偏爱纯自然的景致。如果是山,便希望在不太危险的情况下,手脚并用地攀援。
做学生的时候就是这样。当两三个同学背着双肩挎包,手里拿着竹杖(多半是为了好玩而不是辅助爬山),不歇脚地上了黄山天都峰,又一惊一乍地过了险要的鲫鱼背,那遮天蔽日的大雾便重重围住了我们。它调皮地与我们游戏:我们进一步,它就退一步,但不多,仅仅一步而已。留给我们的永远是三五米的空间。其间的竹叶绿得逼眼,每一片都有生命;湿了翅膀的小虫在坠着雨露的草叶上爬行,像喝醉了酒的人;在看不见的枝头,有鸟儿断断续续地鸣唱,它们是我们不甘寂寞的朋友;山水哗哗地从脚下的石板缝中淌过,却不知它流到哪里去了,或许是刚刚经过的瀑布?那是什么声音——清脆而铿锵,一板一眼,从不乱了节奏,宛如音乐一般。那是开山人凿石阶的叮当声,在我们的前方,又好像在上方。声音越来越近,又越来越远了,还是瞧不见人,竟也不以为憾。
如果每人一年中都能拥有这样的一天,我们的心都会湿润些,而体会到这种湿润的人当时一定很年轻,不管他有没有皱纹。
如果赢得了独立的人格和充实的内心,任凭男人或者岁月都夺不去你自信自然的美。
我相信青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