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修水库不远处,有一片原始森林,林深地僻,人迹罕至,农场、地方和林业部门都管不过来,日久天长俗称“三不管”,只有一条土路通往那里。1971年冬天,水库工地再次上山来采伐,地点就是“三不管’。但这次进山搭窝棚住下后,没有计划和任务,各伐各的木,谁伐下来就是谁的,各队自己拉走,看不出一点组织性。我们这帮愣家伙就放手干起来了。
有一天,我和知青伙伴在山上转悠来转悠去,一心想伐一棵大点的树,踏着深雪,走出好几百米,终于发现一棵又粗又高的大红松树。多粗?两人抱不过来,多高?有十几米高。我俩拿起大板锯,弯下腰锯起来。刚一动锯,树枝上的积雪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。树太粗了,俩人锯呀锯呀,累了歇歇,歇歇锯锯,大板锯拉到20公分深的地方,拉大锯变成拉小锯了,因为大锯在树里的活动空间越拉越小了,一拉一送,只露出个锯头,只好一点一点往里锯。锯到一半以后,身上的大衣,棉衣都脱掉了,只穿着毛衣还冒热汗呢。随后倒锯口方向,从位置稍上的,另一面锯,这样当两个锯口接近时,树就会向低侧的锯口方向倒去。
又是半天过去了,天色已经放暗,两个锯缝终于快接近了,大树不时发出“咔咔’的响声,像是被我俩锯疼了似的。硕大的树身开始慢慢倾斜,但还在坚持着,摇而不倒。我俩已经出透汗了,可没办法,开锯没有回头树,还得干,于是一次又一次又弯下腰继续拉大锯。森林里静极了,只听见我俩的“呼呼”。喘气声和“咔咔”锯木声。
大树终于倾斜了,我俩拔出锯躲到远离大树好几米的地方,这么粗的树倒下后会重重反弹的,那力量可大极了。
我们喊着“顺山倒了!”“顺山倒了!”山林里响起长长的回声。大树慢慢地慢慢地向一侧倒去,树冠上的干枯树枝与周边大树挂碰在一起,发出一阵“哗哗”的响声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大树倒下了,大树根部高高地翘起来,像是最后的挣扎。随后倒在一边,扬起一片雪尘。为了这棵树,我俩整干了近一天,累出一身汗。想想没有人能比我们伐倒更粗的树了,俩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。我俩看着新鲜湿润的大树树墩,年轮清楚而密集,草草数了一下,足有上百圈。一棵十几米高的世纪大树,就这样让我们两个小鬼给放倒了。现在想想,真是可惜啊!
树放下后,工地王头找来一帮人把木材按规格堆放整齐。两个人一副杠子,分列木头两侧。前杠右侧的人,是喊号子的;前杠左侧的人,是应号子的.协调统一动作。号子的词简单准确、明快实用,如:“(领):哎!准备——(应):好那么,(众):嗨!”“哈下——腰那么,嗨!”“挂士卜钩那么,嗨!”“挺起——腰那么,嗨!”“起步——走那么,嗨!”还可以根据当时情况临时编词,如:“向左——拐那么,嗨!”“向上——抬那么,嗨!”“加把——劲那么,嗨!”节奏有快有慢,随喊号人拖音长短而定。
后来我们结合实际,把号子加了些词,如:“大青——山那么,嗨!大红——松那么,好!学大——寨那么,嗨!办水——利那么,好!修水——库那么,嗨!利国——利民那么,好!”回队后编成歌舞,在公社举办的文艺调演上演出。没进过山的人都十分惊奇:这号子太好听了。我们获得了一等奖,参加了县里的汇报演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