辜大娘的哭声

最近我回农村老家去了一趟,听见不远处影影约约有人在哭,哭声有点凄惨。我问我家老四,这是谁在哭,他说是本村的辜大娘在哭,没有人管她,她哭一会就不哭了。

辜大娘的哭声

辜大娘过去就经常哭,为什么要哭,这事还得从四十年前说起。辜大娘今年八十多岁了,在四十年前就开始哭了,她一个人经常是好端端的,想哭就大哭起来。三十多岁时男人就死了,那时她就开始哭:身强力壮的、好端端的一个男人,怎么说死就死了呢,丢下我们娘儿俩,孤儿寡母的往后的日子我们怎么活哟……

辜大娘生过四个儿子,前三个都死了,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小的。男人死时小娃儿还不满三岁。

后来儿子长大了,参加工作了,不能每天守在家里,就经常听到辜大娘的哭声。儿子知道后,每逢周末都要回家来看她。自从儿子结婚后,回家的次数就减少了,邻居又常听到辜大娘的哭声。边哭边说:我一个好好的儿子,就拿给容儿(她的媳妇的小名)占去了。或者说她的儿子:真是乌鸦的尾巴长,讨了婆娘不要娘哟……

特别是她的儿媳妇生了孩子之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。道理很简单,小两口要上班,还要带小孩,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的,哪还顾得上你妈哟。只有十一和春节长假才能回家,只有这时才能听到辜大娘的笑声。

邻居经常听到辜大娘的哭声:我有儿和没儿又有啥子不同哟,我的命好苦哟……邻居劝她说:你到你儿子那里去帮助带一下孙子,你不就天天见到儿子和孙子,享受天伦之乐了吗!还能减轻儿子的负担,他们也能放心地去工作,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,你为什么不去呢? 她说:前些日子我就去他们那里了,不去我还没那么伤心,现在我更伤心,后悔不该去。现在到处都是旧衣服,随便拆一件来就可以作尿布,又方便又节约,可是他们不用,非要用纸尿布,一天就要用好几张,好浪费嘛;我带孙子,我爱把他背在背上,可我的媳妇不让我背,说是背带套住脚,令后娃儿长大了成拐子,一天到晚要大人抱着,我这么大年纪了抱着我不累哟;孙子都十个月大了,我抱他立起来站一站,媳妇都要说我,说站早了影响脚的发育……我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。我的儿子小时候不是这样带大的吗,他现在不是很健康吗。你说我在那里能高兴吗?媳妇还经常说我扫地都扫不干净、说我不讲卫生、上了厕所后不洗手、说我到处吐啖、说我不经常洗澡、洗碗不洗干净……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,你受得了吗?我实在受不了,我就回来了。

现在辜大娘都80多岁了。过去只要她哭邻居就有人要去关心她、劝她,可是现在无论她怎样哭都再也没有人去理她了。她也成了习惯了,什么时候想哭,她就大哭一场,过了又好像没事一样。因此就有人说她就像是一个疯子。

人到老来就希望经常有儿女们关心照顾,儿女们不在身边自然就会感到孤独和寂寞,特别是失了伴的老人。但是儿女们有自己的一个小家,要工作、要生活、要带孩子、教育和培养孩子,生活也不容易。老年人也要自己去寻找点开心事做,在农村里有能力的可以种种地,随时到地里去看一看,看到自己种的庄稼长得好,自然会心头高兴,日子就好过些。身体不行了不能种地了,咋办呢?其实排解孤独寂寞的办法很多:看电影、逛街、照相、美容、上网、旅行、睡觉、写小说、学习等。可以找几个老年人打打麻将,聊天打发时间;也可以参加老年健身、舞蹈队……一个老年人能把自己的事情办好,就是对儿女们的最大的帮助。

辜大娘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,她没有文化,许多排遣寂寞孤独的方法她不会作。现在一不能种地,二不会打麻将,三不会去参加健身、跳舞,只好一个人孤苦怜丁的待在家里,有时看看电视,有时想着想着就生气,想哭就哭一场。有人提议村里能不能把这些老人组织起来定期搞点活动,村长说:我们不是没想过,但是问题很多,一要有人管,二要有资金,三是要有场地。再说全村三千多人口,现在超过60岁的人已有三百多人了。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,像辜大娘这种情况八九十岁的人也不少。也有人劝说她的儿子,把你妈妈送到养老院去,现在的农村里,到处都有养老院,在那里老年人在一起有共同的语言,好打发时间,安度晚年。养老院一般一个月要二千多元的费用。不能自理的人价格更高一些。一提起这事辜大娘就一百个不同意,因为她的身体除了牙齿不好以外,其它部份现在还没有大的问题,又因为儿子有一家人,工资收入也不多,一辈子过惯了苦日子的辜大娘,她要为儿了心痛那几个钱嘛。

她要看到邻居家儿孙满堂的聚在一起时,她要哭,看见别的老年人夫妻俩一同出去旅游,她要哭……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?

排遣孤独寂寞的办法很多,有的人把孤独和寂寞埋到心底深处,成天忧伤、闷闷不乐,忧思伤肝,不利于身体健康;有的人参加不同的集体活动来排遣;有的人是用哭喊、捶胸顿足的方式来释放。后两种有利于身体健康。辜大娘就是属于后一种,她虽然八十多岁了,她与同龄人比起来身体还比较好。

现在辜大娘还是想哭就哭一场,也再没有人去理她,但她没有疯,也没有病。

其实排解寂寞孤独的最好办法就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。改变自己的思想观念与时俱进。最好的朋友是你自己,最大的敌人也是你自己,不要靠神仙皇帝,只能自己救自己。相由心生,境随心转,全靠你自己去把握了。

愿天下老人都快乐幸福,健康长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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